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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故事】香雪飄飄揚四海时间:2023-09-21 小說《哦,香雪》,寫的是一個女孩子和火車的故事。一群從未出過大山的女孩子, 每天晚上是像等待情人一樣地等待在她們村口只停一分鐘的一列火車。 著名作家鐵凝,出生于1957 年9月,河北省趙縣人,高中學歷,現任二十屆中央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主席、中國作家協會主席,河北省作家協會名譽主席。 20年前的一個晚秋,作者從京原線(北京一太原)出發,乘火車在北京與河北省交界處的一個貧窮小村——茍各莊下了車。站在高高的路基向下望去,就看 見了村口那個破敗的小學校:沒有玻璃、沒有窗紙的教室門窗大敞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小學生正在黃土院子里做著手勢含混、動作隨意的課間操,幾只黑豬白豬就在學生的隊伍里穿行……土地的貧瘠和多而無用的石頭使這里的百姓年復一年地在困頓中平靜地守著日子,沒有怨恨,沒有奢求,沒有發現他們四周那奇妙峻美的大山是多么誘人,也沒有發現一只雞和一斤掛面的價值區別——這里無法耕種小麥,白面被認為是至高無上的。于是就有了人乘100公里火車,攜帶掛面到這里換雞的奇特交易:一斤掛面足能換得一只肥雞了。這茍各莊的生活無疑是拮據寒酸的,滯重封閉的,求變的熱望似乎不在年老的一代身上,而是在那些女孩子的眼神里、行動上。 作者在一個晚上發現,房東的女兒伙同著幾個女伴梳洗打扮,更換衣裳。作者以為她們是去看電影,問過之后才知道她們從來沒有看過電影,現在她們是去看火車,她們是去看每晚7點鐘在村口停留一分鐘的一列火車。這一分鐘就是香雪們一天里最寶貴的文化生活了。為了這一分鐘,她們仔細地洗去勞動一天蒙在臉上的黃土,她們甚至還洗腳,并穿起本該過年才拿出來的家做新鞋,也不顧火車到站已是夜色模糊。這使作者有點心酸——那火車上的人,誰會留神車窗下邊這些深山少女的腳和鞋呢。然而,這就是夢想的開始,這就是希冀起點;疖噹砹送膺叺囊磺行缕,對少女來說,它是物質的,更是精神的,那是山外和山里空氣的對流,經濟的活泛,物資的流通,時裝的變遷,乃至愛情的幻想……都因這火車的停留而變成可以觸摸的具體。她們會為了一個年輕列車員而吃醋、而不和的,她們會為沒有看清車上某個女人頭上的新型發卡而遺憾的。在這時,少女和火車是互相觀望的,少女像期盼戀人一樣地注視無比雄壯的火車,火車也會借了這一分鐘欣賞窗上的風景——或許這風景里也包括了女孩子們;疖嚿系娜 們永遠注意不到這些女孩子那刻意的打扮,那洗凈的腳和新換的鞋,可她們對火車仍然一往情深。于是就有了女主角香雪用一籃子雞蛋換來火車上乘客的一只鉛筆盒的“驚險”。為了這件帶著磁鐵開關的、樣式新穎的、被香雪艷羨不已的文具,她冒險跳上火車去做交易,交易成功,火車也開動了,從未出過家門的香雪被載到下一站。香雪從火車上下來, 懷抱鉛筆盒,在黑夜的山風里獨自沿著鐵軌,勇敢地行走15公里回到她的村子。 以香雪的眼光,火車和鉛筆盒就是文明和文化的象征,當火車沖進深山的同時也沖進了香雪的心,不由分說地打破了她那小小的透明的心境。而她那懷抱鉛筆盒的15公里的夜 路便也可以看作是初次向著外界文明進軍的行動了。20年之后,香雪的小村茍各莊已是河北省著名的旅游風景區野三坡的一部分了,火車和鐵路終于讓更多的人發現這里原本有著珍奇異獸出沒的原始森林,有著可與非洲白蟻媲美的成堆的紅蟻,有著氣勢磅礴的百里大峽谷,有著清澈明麗的拒馬河,從前那些無用的石頭們在今天也變成了可以欣賞的風景。而從前的香雪們也早就不像等待情人一樣地等待火車,她們有的考入度假村做了服務員、 導游,有的則成了家庭旅館的女店主。她們的眼光從容自信,她們的衣著干凈時新,她們的談吐不再那么畏縮,她們懂得了價值,她們說:“是啊,現在我們富了,這都是旅游業對我們的沖擊啊。”而僅僅在幾年前,她們還把旅游說成“流油”——“真是一樁流油的事哩”,那幾年她們這樣告訴“我”。在這些富裕起來的村莊里,也就漸漸出現了相互比 賽著快速發財的景象,畢竟錢要來得快,日子才有意思啊。就有了坑騙游客的事情,就有了出售偽劣商品的事情,也有個別的女性,因為懶和虛榮,自愿或不自愿地出賣自己的身體…… 在這時,倘若我們跳出香雪當年仰望火車時的一片深情,我們是火車上的一名乘客或者我們是火車,也許我們會發現火車它其實也是一種暴力。什么是暴力?暴力在很多時候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把它限制在“我”這篇發言里,相對于“我”前邊描述過的農耕文明景象,暴力就是一種強制的不由分說的力量。雄壯的火車面對封閉的山谷,是有著產生 暴力的資格的,它與生俱來一種不由分說的力量。雖然它的暴力意味著是間接的,不像它 所攜帶的文明那么確鑿和體面。并且它帶給我們的積極的驚異永遠大于其后產生的消極效果。摘自《保定文化故事》主編:李陽山、孫進柱、王簡 注:(文中圖片來源于網絡,如有侵權聯系刪除) |